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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紀錄片放映院】活動花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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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11月映後文字紀錄:XiXi

XiXi 映後座談

 

出席:女影總監 羅珮嘉

時間:2024年11月15日(五)

地點:府中15紀錄片放映院

 

 

策展人: 

各位觀眾,大家好。非常感謝大家在週五的晚上還到我們府中15一起來看,我們的女性影展的巡迴。相信大家如果有聽到上一週女影短片精選的映後,或是有來聽選片指南的話,應該會了解說我們這一次除了有邀約女影來到我們現場以外,也特別從女影的片單中,挑選出符合我們這一次十一十二月影展《鋒芒再現》的主題的影片。

如果有閱讀我們這次策論的觀眾,就會知道我們這次的《鋒芒再現》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單元叫作《尋找真我》。所以包含上週我們所選映的三部短片,以及今天的《XiXi》其實都是因為它們非常強烈的呼應到了策展主題《尋找真我》的論點。我們今天也非常榮幸邀請到我們的女影的總監——珮嘉來到現場為《XiXi》這部影片做解說,謝謝!

 

羅珮嘉:

很開心大家來看《XiXi》這部片,它在今年的女影還蠻重要的,它是我們這一次台灣競賽單元的金獎作品,巡迴放映的場次不多,所以你們很幸運能看到這部金獎的作品。

我們其實跟吳璠導演,就是影片裡短頭髮的那一位,有好多次的採訪跟聊天,所以我會先簡單補充一些她講過的東西,然後我們再開放大家問問題,如果不是問題也沒關係,分享一下你看到的,也許哪個橋段,哪句話讓你特別有共鳴、有感觸,或者是你覺得不太能認同,我們都歡迎一起來互相聽聽看。因為這是很合理的,某些片段,我們覺得跟我們有連結,可是他們的生活方式又好像跟我們很不一樣。所以這是值得去討論的,而且也呼應了吳璠導演,她要講的一個重點,就是她一直說他的片子很溫柔,但並不是一部很舒服的影片,所以如果你看了有一些不舒服,等一下就來討論一下。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父權體制/社會裡面要去硬闖那個不舒服的部分。

先補充說明一下,這部片子我覺得與其把它想成在看一部「電影」,不如把它想成,兩個女性相互溝通,在一段奇妙的友誼裡面,而產生出來的一整個藝術治療的過程;藝術療癒之旅。其中一位藉由的藝術表演、身體的展演或是其它很多音樂的創作,以她的旅居人生,來講她的生命故事,另外一位拿起攝影機,藉由鏡頭去紀錄,其實這鏡頭裡面有非常多主觀鏡頭,主觀鏡頭就是說當攝影機代表一個人的眼睛的時候,它就等於說,吳璠用她的眼睛帶著我們去看,曦曦、她的女兒、她的媽媽。然後她藉由攝影機,再把她自己的故事在放進去,所以她從兩個這個東亞女性的互動,同時它又跨了族群,跨了國籍跨了中西方的各種角度,去帶出不同世代的女性,她們面對的各種社會角色的疑問。這個片子我覺得大家要拋開一件事情,電影並沒有要大家去想是或非的結論,而要去想那個灰色地帶。人為什麼活著?女生的生命是什麼?女生作為各種角色遇到的困難。這個也是我們等一下要溝通、聊一聊的。

那這部片一開始製作的時候其實還蠻不簡單的,因為這是她的第一部長片,然後她這個片子其實有非常多的國際合作,包含她的製片就是她的同學,一個菲律賓籍的女生,然後裡面的配樂是她另外一個美國同學,她這個美國同學又幫她找了一些各國的剪輯這樣子。所以其實在這個片子裡面,這一些幕後的團隊就已經有了很多的討論,關於就是曦曦的生活,以及吳璠在片子裡提出了很多的叩問跟她的想法。所以在這一個非常國際化的組織裡面,她們就對於所謂的女性,到底,該不該有獨特性這件事情做出討論。

其實像東亞社會裡面,吳璠她在這個訪談時就說,她從小就是符合好女孩的定義。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個跟曦曦相互對照對立的一個角色,她就是在台灣社會裡面乖巧、優秀的孩子,念了台大社會系又拿到公費跑到歐洲去學電影。然後開始在自我認同、追求電影的路上,做了各種關於生命的沉思。那曦曦剛好相反,大概是大家眼中的瘋子,瘋子通常就是不太好的代表,所以她們兩個對照以後,就開始有非常多的、好玩的東西出現。對吳璠來說,這部片她一直在思考,她在這個框架裡面長大,那種好像我們女生一定要有一個「好」的樣子,好女兒、好媽媽、好媳婦、好母親。那「好自己」又是什麼樣子?一定要成為別人眼中的那個「好」嗎?她的那一些劇組團隊,有來自美國、中南美的人,她們就說,可是你知道嗎?在中南美或是在美國,統一性,或是說被框起來,大家都要一模一樣的那樣子的,反而就不是他們在社會裡面提倡的,他們反而會去頌揚獨特性這件事情。

所以這個片子我覺得還蠻有趣的,看到她們自己本身就有非常多的一些對話這樣。所以等一下,我們就可以來思考,也許你們的成長生活裡面,所謂獨特性是什麼?那對吳璠導演來說,我也覺得她也是非常勇敢的。你想想看,她很優秀念了台大大家對她的期望可能是,那你以後要賺大錢;你是這個社會的中堅份子。可是她卻跑去學電影拍了紀錄片,還不是商業路線的片子這樣子,所以另外一方面,這部片雖然主角是曦曦,可是我要給吳璠一個很大很大的鼓勵,因為我覺得她也非常的有想法有主見。那當然再對照這兩個年輕的角色裡面,她又放了兩個年長的女性,從桃姐跟我們沒有看到的阿嬤,我們就看到這個時代變遷之下,各個不同年齡層的女性不同的環境氛圍之下,女性會承受到的一些狀態。

然後再看到她去討論「母親」,我覺得這是最有趣的,她其實很愛Nina,而且我必須說她跟Nina有些互動,其實讓我視覺得很感動的,也許就是因為她的爸爸跟她說,你不能只是跟她當朋友,只能當媽媽。可是媽媽到底該是什麼樣子?是一個只能每天24小時在旁,盯她做功課,非常嚴厲的角色嗎?不可以像曦曦這樣子,用另外一種方式跟她一起談,吉他學音樂,然後即興的創作,不行嗎?所以她們的互動讓我覺得,這部電影的迷人之處,可能在一般傳統框架下的母女關係裡是找不到的,我覺得這也是只有這種跳出框架去思考的女性,才有辦法有的有趣的對話。

 

觀眾: 

覺得這部片蠻特別的,就是都沒有男生全部都是女生。然後那個曦曦的定位,到底是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,感覺也是在很模糊的地帶。

 

羅珮嘉: 

我看片子是喜歡男生,因為他後來還有交一個男友,我覺得還算清楚啦。

 

策展人:

還有其他人有想要分享的一些意見嗎?或是說要詢問的,或是說你自己有一些看法,有嗎?

 

觀眾:

我覺得她跟Nina在一起彈吉他唱歌,然後Nina一直要求她唱爸爸媽媽的歌詞,其實有一點難過,覺得Nina是真的很希望爸媽能夠在一起,但是沒辦法,就很難過,然後就一直哭。

 

羅珮嘉:

對,人生的成長過程總是會有這種失落時刻啦,可是你有沒有發現人生很多,難過她們用另外一種方式去呈現,那一段就是用音樂、用吉他、用歌曲,母女之間產生另外一種火花,那是好的。最後一幕也是同樣的道理,看到暴風圈閃電雷劈的時候,我們可以反映出對人生無奈的反應,可以是很負面,可以是這個世界要毀滅了。可是換個方式,Nina在那,學那個聲音,然後大家還會開玩笑說是不是外星人要把她接走,很多時候,我覺得母親這個角色其實被傳統社會賦予太多太多不必要的責任了。Nina的成長過程裡面呢?人生失落難免。但是她一定會找到她自己,她會新生出她想要的皮膚,媽媽會用另外一種方式滋養她,用音樂、用藝術。這個是我們現在不知道,但十年、十五年後,我相信Nina可能會變成一個比她更棒的藝術家也有可能,失落是她成長當中必要的藝術家養分。

 

策展人: 

我也稍微延伸一下。其實看到那一幕,的確就是像觀眾所提到的很難過沒錯。但反觀另外一件事情,有點像是珮嘉前面講的,我們不要去論這部影片的對與錯的部分,我覺得剛開始在看的時候,我的確會有這樣子的想法,會覺得好像還是該付一下責任,但你會發現說她的小孩是非常愛她媽媽,她們是用這樣的關係來去溝通的。在影片上,你都可以看到她們真的很愛彼此,所以我是真的蠻感動的,還有沒有觀眾想要一起做分享呢?

 

羅珮嘉: 

我很開心,你看了很有感覺,我可以分享給吳璠導演嗎?因為比如說對加拿大、韓國觀眾,片子是有距離的,所以他們來說很溫暖、很藝術、很酷。可是台灣觀眾其實反應還蠻兩極的,一種是非常能夠感同身受不管是對Nina也好,曦曦也好,或是也有很多女性對於桃姐跟她小時候的命運感到很難過,這些都有。可是也有另外一個觀點,就是沒有辦法去接受離經叛道女性那樣的模樣。

 

策展人: 

好,還有沒有人要跟我們分享呢?

 

觀眾:  

你好,我看完有幾個感受。一開始在看的時候,像前面曦曦離開她的小孩,然後去追尋她自己。一開始我覺得我還是有一點帶著社會框架在看這件事情,我覺得好像有一點點那麼不負責任,但後來又想到,就是這個社會對於母親的一個理想的樣子,就是有很多框架。後來也可以慢慢理解說,就是她是用另外一種方式,來陪伴著她的小孩成長。然後另外一方面,我也很佩服她的勇氣和她的勇敢,然後我自己看也很有感觸是,最近就是在面臨一些,自己生活上面的一些選擇,然後還有家人的一些意見這些的,看完就覺得,她很有勇氣,很佩服。

 

羅珮嘉: 

我也真的很佩服她,我做了十年的女性影展照理說,我應該是要那個最勇敢的行動者,但我跟曦曦一比,我真的差遠了。也因為她一直在做一個框架之外的人,她勢必是遍體麟傷,可是這就是她的選擇。然後她真的很勇敢,她在片中有講,她的音樂都是不可複製的,如同生命是不可複製的,在這樣不可重來的人生中你還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呢?母親這個角色,我希望跟每個母親講,都不管你是在哪個階段的母親,即便你現在是一個孩子已經長大的老媽媽,追求自己的夢,過你自己想要的人生,去旅行、去搭便車、環遊世界都很棒,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。真的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啦,時代都是會慢慢改變的。

 

策展人: 

還有觀眾嗎?

 

羅珮嘉: 

男生也是啊。其實我們常常在講家庭責任,母親被賦予一種要求,做父親的也常常被賦予了另外一種要求,其實我們都應該要去打破這樣子的框架。

 

策展人: 

那剛好有一個觀眾有提到的部分,我想分享一下自己在看這部影片時最感動的地方。吳璠導演在影片中用自己與曦曦做了一個很特別的對照。影片的最後她提到,原本以為自己最喜歡的是曦曦的自由,但後來發現,自己真正最愛的是曦曦對生命的熱愛。而這一點又延伸到了她對阿嬤的感受。 其中有一段導演提到,她很盡力地用一種稀鬆平常的態度去和她阿嬤聊天。我當時就在想,為什麼是「盡力」去做這件事呢?影片後面給了一些線索——從她描述阿嬤的過程中,我不自覺聯想到自己的母親。其實這不僅是我個人的感受,或許在座的觀眾中,也有不少人會聯想到自己的家人,尤其是年長的女性。 那個時代的框架裡,我們的母親、祖母一輩,可能從未真正為自己活過。他們為了愛我們,為了成全家庭,犧牲了許多本該屬於他們的愛與自由。

 

羅珮嘉: 

其實這部片還蠻有層次的,它是一步步讓我們進去看,我們剛剛看到了女性的困境、各種的思想,但忘記了裡面快樂的部分。我看這部片兩次我都看的很快樂,我看到她的身體打開的這麼大,我們每個人的心中一定都有想要展現身體的那個部分,所以我們去上了舞蹈課,我們上了瑜珈課,我們去跑步健行。那是放在我們心中,身體跟我們之間的關係。當然我們不需要像她這樣子,去做一個藝術的展演形式。可是我想鼓勵的是,人生困境永遠都有,你活到老,你就困境到老。每個階段都有,不是只有你有,我現在也有,大家都有對不對?可是我們能做什麼,我們可以把它拉到形而上的精神層面用攝影機、用舞蹈、用藝術、用音樂去抵抗所有生命的困境,我們才會產生勇氣。

所以,不要忘掉剛剛這部片子裡面有很多的橋段,其實是來自非常、非常棒的靈魂的解放,有的時候看一場電影,我們好像肉體在這裡,我們的生命沒有改變,可是我們的靈魂是出竅的,我們可以在這裡哭一場,我們可以在這裡感受這兩小時的精彩。然後我們的日常就會產生變化,它會從我們的思想上變化。我真的好喜歡她在那個街頭賣衣服,不知道在幹嘛唱著她的歌,我很喜歡她的即興音樂,讓我聽起來都覺得很舒服。雖然它不是什麼名曲,沒有人唱過;不可複製的一次,可是那麼一次的火花,都讓我覺得那是這部片的精彩之處。我也很喜歡吳璠跟曦曦她們兩個人的一場戲,就是吳璠下面留著經血的那個畫面。生命是需要藝術的,我們的困境非常需要藝術,藝術才會帶領我們走出來。很多東西我不想要講得太道理,她們都講很多了,可是你可以感覺到我們第一次有意識的去感受生命的每一寸肌膚,經血也好,甚至她剃頭髮,當傳統社會覺得女生要有女生的樣子,長髮、漂亮。可是你不覺得那個剃頭髮好爽快嗎?你看著這個曦曦滿臉痘痘,你還是覺得好特別。因為這世界上就是只有一個獨一無二的曦曦,你們也都是獨一無二,我也是獨一無二。記住這一點,你就永遠不會去害怕別人對你的指指點點,。

 

策展人: 

真的很感謝今天珮嘉來為我們解說這部影片,尤其是珮嘉剛剛最後幫我們講的這一段,我覺得就是透過一些藝術來去找尋自己的一些快樂,希望今天大家來看這部影片,也會有同樣的感覺,甚至希望大家可以因為看了這部片更愛自己,不管今天你的年齡層是在哪裡,年輕的人需要,老人家也是需要的。去找尋自己的自由與愛,然後找尋自己對藝術的快樂。總之,我們這一次的影片,真的是很感謝女性影展巡迴來到府中15放映。謝謝我們女性影展的珮嘉,然後也謝謝今天來觀賞的觀眾,那我們今天的活動就先到這邊結束。謝謝大家。

 

羅珮嘉: 

謝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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